他的光抛弃了他。

    晏初依恋地用下巴蹭了蹭她毛绒绒的头顶:“盼盼,你走吧。”

    顾盼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晏初一字一句重复,带着无限缱绻和求之不得的不甘:“盼盼,等你的病好了,我就放你离开。”

    顾盼惊得说不出话来,直勾勾盯着他看,好像今天才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她不知道晏初话里是真是假,但显然这个有些偏执的疯子今天难得正常了一次。

    “如果你实在不想看到我,觉得我让你恶心的话,你明天马上就走也可以。我会派人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顾盼大喜过望,一口应下:“好,明天就离开。”

    明天就离开,不是因为厌恶他,只是怕他时间长了会反悔。但晏初显然理解错了,皱了眉转身要走,顾盼拉住他:“你要去哪儿?”

    “我去睡沙发。”

    他大概是真的觉得,她对他只有厌恶和憎恨,一眼都不想看到他。

    他欺骗她,囚/禁她,可同样,他也照顾她,溺爱她。他抹掉她的记忆,篡改她的过去,可她还是不愿责怪他。顾盼甚至想过,自己就算成功逃了出去,也不会报/警。她害怕晏初被判/刑,余生只能在监/狱里孤独度过。

    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失去记忆后喜欢上一个温柔体贴的人,本就是人之常情。就算后来知道了真相,但不讲道理的感情不会那么快就随之消失。

    顾盼朝里面移了移,拍了拍身侧的床:“阿初,你睡在这里也可以。”

    “不用。”

    他大约是把她的主动示好当成了心口不一的虚情假意。顾盼叹了口气,低声说:“我们在这里一起度过的夫妻生活,也并非全是虚假的,对吗?”

    “是假的。”

    “不是假的,”顾盼认真纠正他,“那些拥抱和亲吻不是假的,你对我的好也不是假的。”

    “是假的,”晏初出乎意料地固执,“从头到尾,都是我在骗你。你那时无依无靠,身边能相信的人只有我一个,才会被迫留在我身边。可是盼盼,你看,你一恢复了记忆,想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逃。我以前总愿意自欺欺人,但现在明白了,假的就是假的,真不了。”

    顾盼有些恼了,被宠坏的小姑娘当场就有些控制不住怒气:“连当事人都说了是真的,你为什么还是那么固执?”

    晏初皱眉:“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