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沙哑。

    温跃军拉了拉棉袄,坐到炕沿:“我来看看闺女。”

    张秀英知道温跃军是什么意思,鼻子一酸,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今天是第三天了,如果到了天亮温馨再不醒就醒不过来了。温跃军来送送她。

    昏暗的灯光下,温跃军仔仔细细地看着女儿。

    自打女儿懂事了,他和女儿就再也没有亲近过了,从女儿十岁单独睡至今温跃军也没进过她的房间。

    村里家家户户的父亲都是这么做的。可这一刻,温跃军却后悔极了。

    他后悔以前对女儿的不亲近。温跃军想起女儿第一次叫他爸爸时的样子,想起她第一次会走路时的身影,想起她一岁岁长大,慢慢长成如今这副少女的模样。

    温跃军死死地咬着牙,眼睛通红,眼泪要掉出来时他看看房顶,等眼泪回回去了,他才低头继续看,像是要把温馨的面容牢牢的记住一般。

    肩膀抖动,温跃军到底是忍不住了。

    张秀英从炕上爬起来,坐在温跃军身边。

    温跃军到底是男人,没多久,他擦了一把脸,哑着声音道:“如果...如果...馨馨真的不好了,我明天就去后院把那颗楸木砍了送到南沟,让林木匠给咱闺女好好打一副棺材。如果女儿好了,那楸木就给咱闺女打嫁妆。”

    那棵楸木是温跃军十来岁时就种下的,如今也有三四十年历史了。楸木长得快,如今已有两人合抱那么粗。原本这棵树,夫妻俩是打算留着以后打棺材用的,如今要提前用了。

    张秀英哽咽着点头。

    两口子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后来实在坐不住了,便靠着墙打盹。这打盹也打不安生,隔个三四分钟便要睁眼一次,每次满怀期待地看向温馨,却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公鸡叫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朝霞染红了半边天,温馨还没醒来的迹象。夫妻俩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

    温馨的哥哥嫂嫂们也起来了,两对夫妻也来了西厢。温大哥温二哥的眼中满是红血丝。昨夜兄弟二人一夜未眠。

    “爸、妈。”温大哥是家中的老大,作为家中的长子,他在父母面前最说得上话,平日里有个什么事都是他来开口,他对弟弟妹妹也最疼爱,特别是对温馨。温馨出了这个事,他也有两三天没睡好了。

    温跃军跟张秀英看向她。

    张秀英捂着眼睛,温跃军的眼睛比温大哥温二哥的都要红。

    温跃军张张嘴,几次想开口让温大哥准备后事,可那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