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机场的风很大,一月的天正是数九寒冬,刚一出门吴孝良就被激的裹紧了大衣,可身上仍旧有阵阵的刺骨之意,西安之行波折连连,走马观花,最终很多事不了了之也是沒有办法,现在牵扯他精力的事太多,像炸车案这种案子也只能交代给董海滨等人一力彻查,而他则要立即赶往武汉去参与主持即将召开的全国和解大会。

    扶着舷梯上了飞机,前脚踏进去后脚便感受到了,机舱中的空气似乎有些异常,再定睛一看,吴孝良直以为自己眼花了。

    狭窄的机舱内居然并排坐着两个女人,而这两个女人他都认识,一个是《大公报》的记者徐若云,另一个虽然十年未见,却也一眼就认了出來,正是张学良的妹妹张怀瞳。

    这一愣神的功夫,张学良便已经跟着上了舷梯,吴孝良似乎明白了什么,回头瞪了他一眼,张学良只尴尬笑笑,低声道:“这二位弟都惹不起,还是维中兄亲自解决吧,躲着也不是个办法。”

    话已至此,吴孝良还能说什么,只好步入机舱,在早就为他准备好的座位坐下,一干军政要员以及警卫人员也陆续进入机舱,发动机轰鸣,机身不住的抖动,机舱内隔音很差,即便两个人离得很近也要大声的在耳朵边喊话才能听的清楚。

    吴孝良冲两女点头示意,徐若云去武汉可以理解,她有采访的正当理由,而张怀瞳呢,他不速登机所为何事,用脚趾头都能想的明白,难道徐若云仍旧余情未了。

    吴孝良现在已经焦头烂额,哪里有心情应付这些让他棘手的女人,不由得埋怨张学良太过儿戏,将这男女之事也参合进來。

    岂料张学良一屁股坐到吴孝良身边,趴在他耳朵上大声喊道:“维中兄你就别拒绝了,把这两个都收了吧。”

    言语中不无艳羡之意,脸上则挂着颇为戏虐的笑意,这让吴孝良哭笑不得,他真想问问张学良,如果将这两个女人都收了,是让乃妹做小呢还是做小呢。

    从西安到武汉是一段漫长的旅途,坐飞机虽然快但是比起专列,条件却要差了许多,无时不刻存在的噪音,狭窄的空间,高空不断下降的低温,虽然机舱内有暖风口呼呼吹着热风,但夹杂着燃油的味道,让人阵阵作呕。

    果然,张怀瞳忍不住这恶劣的条件已经呕吐了起來,这是她头一次坐飞机,虽然旅居海外多年,可一直不是坐火车便是漂洋过海的游轮,今日这般坐飞机却是从未有过。

    好在早有警卫人员不知从何处找來了一个头盔,让她接着吐,张怀瞳忍受不住,不顾形象的捧着那头盔狼狈的吐着,呕吐物的酸味立即便弥漫参杂到机舱内的燃油与不知名的味道里,弄的坐在她身边的吴若云至皱眉头,但飞机上不比火车,座位本就局促,飞行途中更不可能半路更换座位,只好捏鼻子忍着。

    吴孝良看的不忍,让警卫将自己的水壶递了过去,用來给呕吐中的张怀瞳冲洗,毕竟飞机上沒有水,想要找到些用于清洗的水可沒那么容易。

    经过将近六个小时的长途跋涉,飞机终于降落在武汉近郊的机场,机舱门打开,湿冷的风便立即灌了进來,与西安的干燥寒冷不同,这里的空气中多了不少水汽。

    一行人由舷梯鱼贯來到地面,吴孝良本想和两个女人正式打个招呼,谁知徐若云却冷哼一声扬长而去,张怀瞳却也不冷不热,由张学良的副官陪着去了武汉的航站休息室。

    吴孝良连着吃了两个软钉子,张学良却在旁边幸灾乐祸。

    “如何,维中兄,齐人之福不好享吧,沒关系,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你看他越是装的对你莫不在乎,其实心里巴不得你……”

    突然一阵急促的发动机轰鸣之声自头顶传來,张学良的玩笑话说到一半也被打断了,人们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中一架中等大小的飞机,歪歪斜斜飞的有些摇晃。

    张学良脸色一变,“不好,飞机出故障了,维中兄赶紧避一避。”

    与此同时,也不管吴孝良同意与否,便拉着吴孝良往机场上等着迎接他们的车队而去,这些车队是先一步來到武汉的山东军以及东北军人员准备的,此地不是自家地旁,面对突发事件所有人都如來临大敌。

    眼下在武汉做主的有两家人,一是第十一军军长兼任武汉警备司令陈明枢,此人原是粤系李济深麾下得力干将,后來李济深被蒋中正扣押之后,通电宣布拥护南京政府,被世人认为投靠了蒋,但是,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很微妙,而且此人态度也与蒋的嫡系大为不同,似乎经常在各派之间摇摆不定,某些决定处置也让人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