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

    面前的人类在恐惧她。不是因为她身为人类所拥有的那些而恐惧她,而是因为她身为怪物所显露的特质而恐惧她。

    这种恐惧,就像是上好的补品,甘美的果实。

    而像她这么弱小的领主,仅仅需要这样微量的恐惧,就能够感受到实力的提升。

    她的四肢更加有力,她的嗅觉与听觉也更加地敏锐。集中精力时,她甚至能隐约捕捉到目标身上因为她而产生的、一闪而过的情绪。

    在这一刻,她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有些鬼怪更喜欢在人类最恐惧的时候杀死他们,因为比起费力地吞噬其他鬼怪,这种方法实在是太过简单,毫不费力就可以拥有美味的补品。

    但哪怕鹿栖已经不算个纯种人类,她也依旧对人肉没有兴趣,只想找出这个副本后面藏起来的领主。

    她甚至自觉自己是和平主义者,如果不是她的领地被打上了入侵标记,她应该会老老实实地继续当野人,再盘算一下怎样才能和平地从领地里走出去。

    想到这里,她为自己逝去的野人生活表示了深切的悼念。

    不过既然现实已经成了这样,鹿栖也接受得十分自然。在察觉到人类对她非人部分产生的恐惧有助于她的成长后,她就意识到以后可能得时不时给人类一点鬼怪惊吓,比如似乎先察觉到了她的本质的寸头男。

    效果非常不错,在跟了他一路后,她不就成功地让上半身摆脱了稻草人的控制了吗?

    稻草人或许也察觉出她和人一起回到农场的目的了,所以才会那样看着她,虽然没有明说,但刚刚和她对视时,目光里显然就写着“别装了”。

    别装了。

    ——你明明就是想拿同伴,做自己的替死鬼吧?

    鹿栖睁开双眼。

    她并不感到生气,也不会有什么被“拆穿”后的恼羞成怒。

    正如同她看到刚刚那血腥的一幕时……再也没有了任何不适,与愧疚一样。

    *

    明亮的光线从窗口照射进来,侧睡的俞越自然而然地睁开了双眼,只是短短一瞬间就清醒过来,迅速回想起现在的处境,从床上坐起身,先环视一圈。

    很好,没有凶案现场的感觉,最起码在她们这个房间里,昨晚是个平安夜。

    但当她把视线落在鹿栖身上时,她又有点不太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