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桌的一个男子正在喝汤,他慢慢张开嘴对向灵烟笑了笑,满口红牙,双颊凹陷,目光中有股沉入深渊的绝望,绝望中却又渗着森森笑意,看上去颇为诡异瘆人。

    不过他那碗里的汤,从向灵烟看见他喝第一口起,到现在约莫喝了十几口,却未减分毫。

    难道这是幻境的bug?

    不多时,那姨婆捞了一碗面,热气腾腾,往向灵烟这边端来,她嘴角扬起的弧度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改变过一丝一毫,皮肤薄透如纸,像是一个纸糊的寿人。

    当她将面碗摆在桌上时,向灵烟注意到她的手,手上有三个小黑洞,有许多比蚂蚁略大点的黑色小虫从洞里爬进爬出,密密麻麻,惊得向灵烟一身鸡皮疙瘩。

    婆姨上了面便扭头要走,向灵烟喊住她:“店家且慢,我想向你打听个事?”

    婆姨扭过头回道:“这位姑娘有何事要问啊?”婆姨的声音嘶哑缓慢,像是嘴巴被蒙着一张皮,声音是从里面传出来一样。

    向灵烟笑道:“店家,我想问问这岛上的神殿在何处?”

    婆姨黯然无神的双目缓缓抬起来,瞅着她,声音又低沉了些:“你想去神殿啊?”

    向灵烟笑道:“当然了,你家主子引我来的,如今却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把我困在这里,我想去神殿问问你家主子要脸不要?”

    婆姨目光一凝,脸部表情开始狰狞。

    向灵烟眉梢眼角处全是肉眼可见的不屑:“是不是因为魔族都是些胆小懦弱之辈,不敢与我真刀真剑的比划,所以才会耍这种小伎俩?”

    婆姨咧嘴一笑,开口的说话声倒是比方才清晰的多,不过从她嘴里传出来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慵懒味十足:“向灵烟,你说我使得是小伎俩,可是你好像没办法破解这个小伎俩,听说你也算个高手,怎么连我这种无聊的小把戏也毫无办法?”

    向灵烟呵呵一笑:“踏月公子,术法各有所长,我的确不擅长幻术。我爹曾说,幻术乃是百术之耻,只有宵小之徒不敢正面较量之时才会用的下作招数。再说了,从我识破你的幻术之时起,你这术法也不管用了,施行幻术要消耗大量灵力,我只管在这里跟你耗着,看看到底谁先撑不住。”

    说完,向灵烟拂袖一挥,一阵疾风吹过,地上一处瞬间尘土尽去,向灵烟走过去盘腿坐着,假装要进入定状态。

    这次不是通过婆姨传声,而是从空中直接传声,慵懒的声音终于变成了正常语速:“向灵烟,你别忘了你弟子还在我手中,难道你不担心他们?”

    向灵烟冷眼看着天空,气势陡增:“完全不担心,就算他们被你杀了,我向灵烟也会跟你耗到最后,直到杀了你和那只臭虫为他们报仇雪恨!”

    空出紧接着传来“呜呜呜”的声音,像是很多人被捂住了嘴在使劲呼喊。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几个小窝瓜没死。魔虫不过是魔族大佬的宠物,既然它主人都没下死手,它又怎敢真的吞下去。

    向灵烟对着空中冷声一笑:“其实踏月公子你又何必跟我卖关子,你给我那些弟子留条命,不就是引我来找你的吗?如今我来了,在这里,你又何必躲起来做王八,倒不如和我痛痛快快一决高下。”

    空中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向灵烟,你今日有两个地方让本公子十分意外。其一,听说你是个清冷孤僻不苟言笑之人,可是听你说话,倒像伶牙俐齿的很嘛。其二,听说你是逍遥派除了你师尊风清渊外功力最为出众的,除了太息峰的逍遥游,你还修习了寒梅谷谷主的清心普善咒,可是如今你却连这么简单的幻境都破解不了,实在让本公子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