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陆知序在自己的单身公寓里十分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晏行川白天的古怪行为。

    不管是电梯里抽走她手机的目光,还是餐厅里挪开她汤碗的那个动作,都太让人熟悉了——几乎和十年前的某个少年一模一样。

    虽然晏总和十七岁的晏行川本来就是同一个人,但陆知序却鬼使神差地觉得,晏行川或许知道她回到了十年前这件事。

    她一边想,一边在心里叹了一口十分无奈的气——

    只可惜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晏总的情商都如出一辙的低:吵架吵得莫名其妙,示好也示得乱七八糟,实在是太让人糟心了。

    双层吊顶上的枯枝状小吊灯散发出柔和的暖黄色光晕,陆知序仰面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吸了口气。

    周遭一片寂静,她动了动手指,刚准备爬起来收拾行李,耳边就响起了一点不太明显的水声。

    陆知序猛然睁开眼睛,目光所及之处升起的皆是氤氲水汽——她又重新出现在了浴缸里。

    浴缸里的水已经冷得差不多了,她略一低头,就看见了自己被泡得皱巴巴的掌心。

    ……又重生回十年前了。

    陆知序盯着墙面怔怔出神,一时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半晌才慢吞吞地拿浴巾裹住自己,沉默着走出了浴室。

    这么来来回回的,老天爷到底是想干什么?

    公寓顶端天花板上的荧光贴纸散出一点温柔的光,她深吸一口气,低头打开自己的老式智能机,消息栏中最新弹出的一条消息来自晏行川。

    【晏总】:晚安。

    陆知序盯着那条消息,很久以后才慢慢弯了弯唇角,打字回他:“晚安。”

    动不动重生就动不动重生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第二天一早,陆知序坐公交穿过S市的老城区,一个人去了郊区的一家私立医院。

    十年后的胃疼时不时就在腹腔里发作一下,老曹又总苦口婆心地劝她去体检,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个周末是空闲的,她干脆直接给自己预约了一套全身检查。

    私立医院建在近郊,环境清幽、收费高昂,挂号厅前只零零散散地排着两三个人,和市医院的人满为患比起来,简直称得上清净。

    陆知序低头看了看手里捏着的医疗卡,上头龙飞凤舞地签着“陆宏明”三个大字,默默叹了口气。

    陆知序十五岁那年,她老爹陆宏明先生参加了S市的一场慈善晚宴,席间,他和出席晚宴的几个企业家朋友一块儿给这家私立医院捐了几辆救护车,堪堪在这里挂了个贵宾客户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