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坐在院门外刷着油,这是细心的活,油不能刷太厚,太厚表面容易起皱,处处要刷得均匀,手腕上力道轻重不能一刻松懈。

    冷风阵阵,可却觉得有种莫名的心安与舒适感。

    小时候我也是这样坐在门阶上,闻着桐油的气温,看祖父给各式各样的箱柜上色。

    “苏……苏小姐!”

    我抬头看了一眼,是王氏来了,身后跟着二少爷、五少爷。

    怪不得喊我苏小姐,为了王氏直呼我的名字这件小事,他们夫妻俩争执过好几回。

    她手中盘着又粗又长的皮制绳索,一走过桥忙把绳索从手臂上卸下来,揉着手臂道:“怎么,不许我来监工啊?我可出了份力,不是白坐你的秋千。”

    我笑出声:“奶奶哪的话,我赶着刷好油,好让奶奶早一点玩上千秋。”

    王氏直接坐到我身旁的石阶上,给我掸了掸肩头的落雪。

    又搡了搡我,笑道:“别停啊,刷啊,我先看看你怎么做的,一会你让我试试!看着挺有意思的。”

    可能是听见外有说话声,银絮和心莲一块走了出来,轮番与她三人请安。

    见王氏和我坐在石阶上,银絮忙说要去拿凳子,心莲抽出她俩的帕子,要给我们垫在身下。

    王氏干脆地否决:“都别去,哪里就脏死了。”

    银絮、心莲听了,只好作罢,垂手恭敬地站到一旁。

    “什么时候能搭起来?我迫不及待了!下午能搭起来吗?我看那两根大柱子干得差不多了!”王氏笑着问。

    我正想告诉她油还得反复刷,一旁与二少爷谈话的五少爷忽然开口:“苏小姐是女子,立柱栓绑的事还是交给我来做吧。”

    王氏闻声抬起头:“两位爷要当粗工?敢情好。”

    五少爷笑着补充:“我和二哥身为男子,理应当仁不让。苏小姐如若为此受伤,母亲必是心疼。”

    “五弟说得对,苏小姐你一个柔弱女子,哪能搬得动这样大的木柱子。”二少爷附和道。

    我……还真能。

    “五少爷您的伤还没好全,不能搬重物,伤口会崩开的,奴婢这就去请人来搬。”心莲是关心则乱,话冲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