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劫狱者此番犯案的原因以及她们背后的主谋是第一要紧的事宜,展棠让医师给自己收拾好了伤口后就亲自盯着属下进行审讯,一连几日都没有回自家的府里。直到三天后,她刚从逃狱者的身份背景里找出了些线索,抓到的犯人竟然全部被锦衣卫给带走了。

    应天府乃天子脚下,大理寺经手的不少案子都被皇权特使的锦衣卫截胡过,两拨人之间摩擦不断。不过展棠也不缺世家背景,她家中祖母乃三朝老臣,展家的人脉也在朝堂中扎根颇深。她选择当个小小官差,还是想遵循心中大愿保住大夏这一片国泰民安,对于功劳和高升也看得很轻。

    手上的案子一撤,她也乐得清闲,回到家中养伤。只是程府的小未婚夫不知怎的听到她受伤的消息,寄来了好几封信,迫切地想知道她身体是否无恙,字里行间全是关心伤感之情。

    说到她腰上的伤…展棠倒是突然想起来自己除了犯人,还拿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撞到自己眼底下的男人。

    虽然害得她受伤,但那个男人毕竟只是个闯入战局的偶然因素,展棠只是为了遵循律法,并不是恼他害自己受伤才把他抓进牢里的,自然也会把他放到案子之后再处理。五城兵马司狱里都设有“驯马监”,不安分犯法的男子都会关到那里让专门的调教师实施教育。因为与她审犯人的大狱不在同一个院子里,她也没有去看过秦俊逸。

    虽说那秦家的小恶马犯了私自断开铐链的逆反之罪,但也是处于救母心切。如此功过相抵,展棠只想让他在牢里吃点苦头,不记在案宗上,不留贱奴印记让他回去的。哪想到因为她一时没说清楚不必让秦俊逸记入卷宗的缘由,一个阿谀奉承想讨好她的手下以为大人这是恨上了小贱人,想狠狠报复的意思,自以为是地提点了几句调教的官吏们……

    当展棠看见那个男人小麦肤色的胸肌上两点发光的乳环、被红绳缠绕虽然刺激但无法发泄憋到紫色的肉棒以及那满身鞭痕时,心中又惊又怒。

    虽然驯马监里的差事没什么油水,但官差多半是主动托关系自愿调进来的,目的自然是享受凌虐男奴的乐趣。完完整整的男奴进了大狱,被放出去时却在身上留下了永久性创伤的情况一点不罕见。遇到口味重下手狠的狱卒,还有被直接凌虐致死,尸首悄悄卷了席子扔到乱葬岗的,再以“性子太烈难以调教,只能销毁”等理由搪塞。

    “男人”虽然叫法里带了个人字,但在夏国人眼中就是半个畜生,繁衍后代的工具,即便死了代替品也比比皆是,没人会为进了监狱的贱奴鸣不平。展棠的气是因为她曾亲口对秦母承诺不留下奴印,但现在人连胸上都开了孔,自然是无法遵守自己曾说的话了。展棠行事一向讲究个光明磊落,说一不二,即使这发展不是她授意的,但也算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至于惊,是因为这被吊缚在半空中的男人,在束具与乳环的装点下竟然分外迷人。展棠意外发现,这种比程一白要多了丝狂野,肌肉中蕴含着力量的男人才是最对自己胃口的。

    只见秦俊逸上身被密密麻麻的绳索捆缚在一个木桩上,两股绳子穿过膝窝,把他的腿拉到空中。大腿贴着身子的两侧朝正前方张开,阴茎痛苦地立在中央,上面的红绳被绑在了左右两侧的乳环上,时刻拉扯着他还带着血渍的乳头。

    这几日只摄入了将将能维持生命的饮食,受了不少刑法的秦俊逸此时因为伤口感染正发着烧,迷迷糊糊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眼前。本以为又是那些恶毒的狱卒,但是当那人衣袍下摆上的刺绣出现在他眼里时,秦俊逸立刻就认出来的人是谁了。

    他等她等的好苦……

    “展……”他张了张口,声音低哑虚弱。

    下巴忽然被捏着抬起,一张他魂牵梦萦的脸出现在眼前——

    ……

    那只是一次很微小的事件。秦俊逸知道展棠肯定已经不记得了。两年前,他的母亲感染了风寒,嗓子哑了无法出摊叫卖。他便让母亲在摊子后面的竹椅上休息,自己在前面吆喝。运气不好遇到了一群女纨绔,她们一边讥讽说这商品经过男人的手里交易就带了他们的卑贱之气,一边却暗示威胁让他陪她们姐几个去一旁的酒楼里找点乐子。

    正巧遇到了展棠带着人巡街,看着有人聚众闹事影响交通,当街就把那群人教育了一顿。从那时起,出于感激之情,他开始留意这位眉清目秀武艺高强的,浑身正气的展大人。好几次看着她策马扬鞭,押送案犯,还有休沐时身穿便服陪着亲人逛街,秦俊逸渐渐不由得被她的品行吸引,君心暗许……

    没想到再次有所接触,竟然是他害了她受伤。秦俊逸心灰意冷,再入狱后听到了狱卒们对他的语言侮辱,还以为展棠要让他饱受折磨再杀了泄愤。如今终于看到展棠本人出现在他眼前,眼中还露出惊讶于关心的神情,才终于肯定自己没有看错人,她才不是那种心胸狭窄之人。百感交集,竟然从眼角流出了泪水。

    要完!这眼圈一红,更有滋味了。展棠想到。

    然后她脑中突然蹦出来一个荒谬的想法:是她的疏忽造成了他身上有损,无法以正室身份入赘,那不如她负起责任……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