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南枝不惧室内二人的眼色,上前一步道:“母亲,您这话南枝自然是要听从的,那些账本我也会好好的一丝不漏地去查看。只是,帐上的银子呢?”

    “说来惭愧,这些年自打母亲把地契交予我手中后,因为身体原因南枝一个月内难得出一趟府,铺子的帐早些年就不说了,只是近两年的收益女儿须得仔细清算。”

    “裁衣铺子生意不好,女儿就不算在其中了,其他两家女儿昨晚熬夜看完账本,发现这两家铺子一年居然也有近五百两的收入,两年间怎么说也有个八百一千了吧,女儿就是想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找回来呢。”

    清亮镇定的声音,一点都不似从前。

    杨韦氏像是第一回儿认识这个三女儿,满眼的猜度,“你要的东西找不回来又如何?”

    “找的回来,旁人会夸赞一声侯府内院的几位姑娘教养甚好;找不回来,旁人会叹一声公德侯府的嫡出小姐性子尚柔弱了。”话至此,杨南枝眼睛微挑含笑,“不过,南枝有母亲坐镇出马,一点都不愁我要的东西会找不回来。”

    那张日益张扬明媚愈发肖似杨府人的脸上就那么轻轻一笑,杨韦氏的四肢便像箍了一圈铁网刀剑,直直扎入心口。

    “好,你要的母亲帮你找回来,今次就到这,你先退下吧。”

    话毕,杨韦氏顿觉自己身心虚脱,唤了一声在旁呆住的韦嬷嬷,扶着她的手就转进内室,看也未看底下的杨南枝一眼。

    杨韦氏突然间就转白的脸色,杨南枝瞧在眼里深感疑惑,却也没有落下她临走前滑出眼尾的那一抹寒凉嫉恨……

    她这个母亲有些奇怪?

    主院杨韦氏日常休憩的内室,韦嬷嬷方把主子扶到软榻上安置好,猝不及防地迎头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好大的狗胆!”

    此时的杨韦氏呼吸粗重,面皮在肉眼所见下微微抽搐抖动,恨极怒极,满目狠绝的怒火。挨了一掌的韦嬷嬷不敢再倚老卖老,双腿砰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求饶。

    “夫人,老奴有罪啊。千错万错都是老奴的错,您消消气,不要再气着自个了。”韦嬷嬷的脑袋磕在铺了地毯的地面上发出一连串的声响,不过一会儿脑门就已经红了一大块。

    “你这黑心的贱奴,枉我这般信任你,你竟敢做出私下扣藏银钱的事情,今日若不是落枝院的来这一趟,想必我还被骗的团团转,蒙在鼓里不知呐!”

    杨韦氏一手捂着心口,一手伸出直直点着跪在地上,自己最为看重的韦嬷嬷,“你的确有罪,跟在我身边心大了,可是贪吃不足、丑相毕露,被一个养在后院不知俗物的娇小姐逼的慌了手脚原形毕露,你可真是把我主院的脸丢尽了。”

    原来对于杨南枝手上那些铺子的盈利送到主院来,杨韦氏是知情默许的。而且,在今日之前她丝毫不认为这是不应该的。

    然而却没人告诉杨韦氏,她每年收上来的二百多两银子仅仅是杨南枝铺子盈利的一半而已,剩下的近二百两都被韦嬷嬷和古籍斋的徐某瓜分掉了,当然,韦嬷嬷吃进腰肚子里的占大头。

    韦嬷嬷这会儿真的是无从狡辩,只盼望着自己这用尽浑身力气讨饶的苦肉计能打动杨韦氏,盼着这近二十年的主仆情能抵消些许她的皮肉处罚。

    这边一对主仆正呕心清算中,落枝院那头的杨南枝一回来便又钻进了小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