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妃之后,该是皇子公主的坐席,太子同四皇子相对而坐,再下面坐着的却不是旁的皇子,也不是含章帝的长女,竟然是端慧皇后的侄女景川郡主。

    这是许多年来宫里默认的规矩了,有些新进的宫人暗自惊讶,知道内情的老宫人便会对他们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嗤之以鼻,“这算什么,若是端慧皇后还在,那皇后下首便得格外给郡主安排一个席位,若是再早些年,郡主还小那会儿,便是陛下和皇后的膝上她也坐的。”

    坐在陛下的膝上?这可是连太子都没有的待遇,景川郡主的荣宠,由此可见一斑了。

    宫人们絮絮叨叨一番低语,席上的贵人们也不乏交头接耳者。

    谢斐耳朵里闲闲听着身旁两位侍郎对皇室的八卦,手里给自己倒满金都皇室特供的葡萄酒。

    托安阳公主的福,他这样一个八品小官也能在这盛大的宫宴中有一席之地。

    坐席在最末一等,上首的几位只能模糊看个影子,不过他今日这般境地哪里还在乎位置的尊卑。

    “一个南蛮质子竟然也能登堂入室我朝宫宴,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有不满之人当着谢斐的面讥讽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一旁的男子跟着说,“人家生了一副好皮囊,能入长公主的眼,自然狗仗人势了。”

    谢斐舔舔牙齿,这葡萄酒味道不错,就是甜了一些,有点粘牙。

    “喂,说你呢,南楚来的小畜生。”那人喝了点酒,不满谢斐对他的无视,口出恶言。

    谢斐眯眯眼,正要开口,忽然一道年长的女声响起,“这可是太后寿诞,哪里容得下你这般放肆,来人把他拉出去。”

    说话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宫装女子,看样子是有些身份的宫中女官。

    那人还来不及开口辩驳,便被两个小太监捂住嘴拖了出去。

    坐在这样的席位,想来是个没什么身份的,自然无法违抗宫中的女官。

    那女官说完话便走了,也没有同谢斐攀谈的意思。

    “谢兄,”谢斐身旁一个年纪稍小的郎君悄悄提醒他道,“这个可是德妃娘娘身旁的掌事姑姑。”

    德妃乃是四妃之首,出身清贵,是含章帝潜龙时期便跟着的老人,先后诞下了大皇子同四皇子,大皇子虽然夭折了,但是四皇子刘勋却从小机敏过人,颇得含章帝喜爱,据说若不是端慧皇后更属意二皇子刘琛,这太子之位本应是刘勋的。

    像他这般身份,在这未央宫中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帮他,没想到他通过安阳公主放出去的饵竟然钓起了刘勋这条大鱼。

    寿诞上最亮眼的环节莫过于太后对各家贺礼的谢仪,今年最得太后欢心的是安阳长公主所送的一樽玉佛像,据说出自西域大家之手,雕刻的栩栩如生,更难得是这通身的玉泛着荧光,触之手还有温热之感。

    太后甚是高兴,借此赐了亲女儿不少田地金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