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骑着马只冲官署正堂,又仔细避开伤口,将常歌扶着在正堂公案后坐下。

    常歌伤在后背,他平躺不得,祝政将他放下之后,本想助他靠着,谁知常歌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仍摆摆手,不要他搀扶,而是咬牙勉强撑住身体。

    常歌虽然神志都有些模糊了,依旧垂手撑着扶手,端正坐着。

    倘若不绕到背后,看到血肉模糊的伤口,定以为常歌只是有些疲累,正闭目养神,坐着休息。

    十几个军医一路小跑奔了过来,仔细看完伤他的箭镞,派了个白胡子军医做代表道:“先生,这……这利器还是要□□。”

    常歌想必很疼,吐纳呼吸都重了不少,脸色都白完了,只是他强忍着,一句疼都没说。

    眼下有了灯火,他背后的伤口看得更加清楚,一柄断箭小半都没入脊背,每每呼吸,后心伤口必被带动,血水涌动不止,看得祝政心如刀割。

    祝政难得心焦气躁:“人命要紧,要拔从速!”

    “且慢!”

    白苏子从檐上飞跃而下,他两三步绕到常歌背后,瞥了眼箭镞,这才道:“魏军箭镞有倒刺,这倒刺正是刺入人体后拔出箭镞时,再度撕裂伤口所用。何况,将军中箭部位乃后心,本就是万分危急,再带着倒刺生□□,这伤怕会更甚!”

    胡子军医瞪眼:“话虽如此,你不拔利刃如何止血救治?这么大个血窟窿,你再多纠结一会儿,不消片刻将军就流血而亡了!”

    白苏子亦振振有词:“箭镞有倒刺,若要强行拔出,定会心肺破裂而死!”

    两人还要打嘴仗,祝政听得头疼,强压着心绪:“你说不拔,能如何医治?”

    “禀先生,我没说不拔。”

    惊堂木猛地从桌上摔下,砸得地面一声锐响。

    祝政冷着脸,一语未发。

    白苏子忙低声答:“我的意思是,划开后背血肉,将箭镞……取出。”

    军医冷笑:“这与拔出有何区别,一样要损伤肌体!”

    “直接拔出,心肺撕裂;若以利器将后背划开,肌体断面整齐,还能一救!最次最次,也是和直接拔出一样,心肺撕裂。”

    说完,白苏子摸出一把弯刃药刀:“小可愿意一试!”

    “你!”军医惊讶看他一眼,“你个总角娃娃,行医才几年!人命关天,勿要在此耽误时间!”